开了，巴河的三月

亦然

1

开了，那花蕊
在一切的成长相约裂变的河岸，在一切的靠岸相继低潮的谢幕里，在巴河
在我彼岸的船揽就要抵近铁砫的心跳的时候，巴河的三月就这样开了

开了的不仅仅是梅花
还有桃还有李还有杏还有郁郁向隅的海棠
这些开得一塌糊涂淋漓如水的时候，菜花才轰轰烈烈开口说话
像巴河的潮一步一步，近了近了，那香息，莲步浅浅
醉倒了一河的心跳和低语

开就开得如浪涛一风扰乱的绿地。开就开得如风一浪醉倒的妩媚
三月，你开吧，开了就是一颗坚果的谢幕
你开吧，你不开我怎样开怀

2

我不知道的三月，从何处而来
我不知道的巴河的步履出自那一道涟漪。我就是我
我不是巴河，我是被抛在一条河流之外的裙裾

我开了，浑身满是你饱和的气息

开了，那是花的气息，那是你的气息
那是一条与生俱来的神秘的神性的生命的河流的气息

你听见了巴河的声音了吗？我的梅我的桃我的李我的菜花和海棠
我以一尾鱼之于河流的撞击我以一场岩浆之于火山口的撞击我以一头幼鹿之于母乳的撞击
我爱你，好吗？巴河，让我爱你

你答应我，你答应我你就是我的巴河
否则，你用什么掩埋我的从前和未来，掩埋那么多的相思成疾热血涌动的伤口

掩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神话和传说，掩埋芦花一样痴痴切切按捺不住的轻轻的我和你

3
开吧，你一抖落就是一首不尽长卷

我来到你的河边，以芦苇和柳丝的名义编制着那些赤橙黄绿青蓝紫

那些即将落幕却注定要被风拾起的花蕊

那些浓郁得终于要从指尖汩汩滑落的凝结从而流落而成哗哗河水的梦呓

那些短短长长，那些深深浅浅
那些浩浩汤汤平平仄仄的我和你

我来了，一切都来了

巴河三月的情窦就这样一朵一朵次第开放高潮迭起

你和我如果是这花这河这三月呵，我们就选择此时落下吧

就这样雨点一样花瓣一样落下在岸边

无声无息

巴河，我就来

我带来了三月的你无可收拾的开放和不可磨灭的求索

不忍卒读的焰火

2011年3月22日于巴河